谁来解箭扣长城的"危险扣" "野山"状态持续多年

2013-10-31 12:04

　　一位老者艰难地从野长城上爬下来

　　经常有团队攀登野长城

　　每年的9、10月份是市民登山较为集中的时间，每年的这个时候登山遇险事件也是屡次发生。因风景秀丽且长城走势惊险，怀柔的箭扣长城成为市民和驴友们偏爱的“景点”，箭扣长城也成为自2011年以来登山遇险人数最多的地区。

　　根据《长城保护条例》，长城辟为游览区需要具备一定条件并报批，旅游部门尚未对箭扣长城主动开发，另一方面，箭扣长城脚下的村民以生态观光园的名义售卖门票吸引游客。一个“擦边球”将箭扣长城变成了一个危险的“隐形游览区”。

　　20公里长的险段

　　挑战者络绎不绝

　　箭扣长城因整段长城蜿蜒呈W状，形如满弓扣箭而得名，很早就成为户外客的据点。前往箭扣长城有南线和北线两种方法，南线从怀柔区渤海镇田仙峪村进入箭扣长城，而北线则从西栅子村进入。南线的攀登难度比北线更高，因此南线所在的渤海镇派出所经常接到驴友的求救电话。

　　北京青年报记者注意到，西栅子村售卖的门票标价20元，叫做“生态观光园”，不过所有游客在停车场泊车后直奔箭扣长城。

　　一位爱好者介绍，从西栅子村上山可以比较快地到达箭扣长城的几个精彩景点，如果有体力可以直接到达慕田峪长城景区，“不用门票，直接从长城上过去”。

　　即使是难度较低的北线，对体力的要求也比较高。这位爱好者介绍，从西栅子村到达慕田峪长城需要三四个小时，而向另一个方向到达一个叫做“北京结”的景点再返回，则需要六七个小时。

　　北青报记者看到，由于年久失修，长城上很多地方已经长满杂草，以前甬道上的砖石已经风化破裂甚至松动，要爬上一些地势险要的烽火台大多需要手脚并用，甚至需要借力从山坡上自然生长出来的岩石。如果一不小心踩到松动的砖石上，极易发生危险。

　　即使攀爬难度高并且对体力要求高，还是挑战者众多。外籍游客、带着儿童的一家三口、甚至有中老年人。一位上了岁数的男子手持登山杖，试图爬下一个陡峭的烽火台。由于太陡，手中的登山杖并没什么用，他把登山杖挂在手腕上，重心向后，低头用双脚轮流试探可以落脚的砖石，一点点地蹭下来。

　　警告牌难挡热情

　　旅游区有实无名

　　日前记者前往箭扣长城探访时，尽管天气不佳，但西栅子村停车场里十几辆小客车和四辆大客车说明了游客的数量。一名来自英国在北京顺义工作的女士表示，他们当天一早来到箭扣，已经上山沿着一个方向攀爬过。一个十多人的团队也刚刚下山，其中一位游客在离开农家院时，手中握着一块一半的石砖。售票处的工作人员和村民均表示，每天来几十个甚至上百名游客的情况并不罕见。

　　英国的女游客一语道出前来野长城的原因：“野”。她也曾去过慕田峪长城，但是坚持认为“（箭扣）更好”。“慕田峪那里都是修缮好的，游人也很多。”她说，“但这里游客少了很多，更原始。”

　　西栅子村在前往箭扣长城的路上以“生态观光园”名义收取门票，门票上说明观光园的范围只包括民俗风情、薰衣草园和农业观光采摘，此外明确注明“严禁攀登未开发长城”，而村里也随处可见“未开发长城禁止攀登”的标识牌。不过，售票处和停车场的工作人员都会“善意”地介绍攀登的路线：“大约半小时可以到长城边上，左边是箭扣的扣，右边是北京结方向。”

　　而前来游览的游客则是直奔箭扣长城而去，在前往长城的必经之路上，除了警告牌之外，并没有任何阻拦。一条水泥路到达山下，沿着一些人走出来的小路就可以到达箭扣长城边。

　　对于西栅子村来说，纷沓而至的游客带来的是不菲的收益。除去每人20元的门票，每辆小轿车还要收10元的停车费。

　　这种情况在南线的田仙峪村也比较常见，尽管从这里登上箭扣长城没有门票，但山脚下连成片的农家院也受益于游客对于箭扣长城的热情。

　　《长城保护条例》

　　难以对箭扣设限

　　然而箭扣长城“没人管”却也是事实，无人保护无人管理，也增加了事故发生的可能性。“2013年以来，支队共接到箭扣野长城游客被困事件12起，共营救被困游客37人。”怀柔消防支队王远巧介绍，基本是由于迷路、受伤、体力不支等原因。前来箭扣长城的八成是“驴友”，年龄在30至40岁之间，大多是通过网络聚在一起或是自发组织的。

　　而根据中国紧急救援联盟2012年公布的数据，自2011年以来，怀柔区已成为驴友登山遇险人数最多的地区，达到97人，而且其中16起事故均发生在箭扣长城周边。经常前来的登山爱好者也清楚这里的危险性，上述登山爱好者反复强调这里“每年有不少人遇难”。而在前往箭扣长城的路上，有一块标识说明，“已有××人在此遇难”。

　　根据2006年发布的《长城保护条例》，有组织地在未辟为参观游览区的长城段落组织活动是被禁止的。“《长城保护条例》和相关文物保护法里并没有明确禁止游客攀登野长城，多数游客都是抱着探险目的。”中国政法大学谢志勇教授说，但游客在长城组织聚会等行为确实是不允许的。

　　而另一方面，将长城辟为游览区需要具备安全状况适宜参观游览、有明确的保护机构等要求，此外，设置游览区也需要向文物部门报批备案。一旦违规将其设立为游览区，《条例》中也明确了限期整改、没收违法所得甚至罚款的处罚方式。不过，箭扣长城并未从官方意义上开发，这些针对游览区的规定对箭扣长城几乎无效。

　　旅游开发没消息

　　危险还将继续？

　　关于箭扣长城的监管问题，北青报记者联系了怀柔区旅游局。工作人员高女士表示：“如果游客咨询箭扣长城相关事项，我们是不建议他们去的。箭扣长城目前还属于未开发、无人管理状态。”

　　然而，高女士也承认箭扣长城确实有一定的吸引力。“城市里的人都喜欢去有山有水的地方旅游，箭扣长城风景优美，和正规景点相比，花费少，便于自驾游。”

　　高女士介绍，怀柔区旅游局目前还没有主动对箭扣长城“旅游现状”进行管理，只是发生意外报警后，相关部门才会介入。目前进入箭扣长城的两个入口：西栅子村和渤海镇顺通养殖中心，当地村民收费后将游客带入，都属于村民的个人行为，旅游局“不便出面管理”。

　　当北青报记者询问，有没有计划将箭扣长城开辟为正规景点时，高女士称，近几年，慕田峪长城景点单位一直打算将箭扣长城段扩容为旅游线路，但目前还没有确切消息。

　　尽管乘客遇险之后，西栅子村理论上需要承担责任，但根据《旅游法》的规定，救援等费用需要游客自行负担。谢志勇告诉北青报记者，放任攀登野长城不仅增加了文物保护工作的难度，同时对游客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，《旅游法》明确规定，游客因个人行为导致的危险，救援费用应该自负。

　　“游客应从自身安全角度出发，合理规划旅游线路，规避危险。”谢志勇认为，更重要的是如何确定箭扣的身份和属性，把这个“危险的扣”打开。

　　文/本报记者　罗丹阳　实习记者　陈晨

　　摄影/本报记者袁艺　线索提供/王女士